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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血色的救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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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血色的救贖

垂髫小宮娥一臉的稚氣。在我面前顯得有些局促:“玄師大人...請用膳...”是否蘭若當年也是這般模樣呢?我如此想著。看都沒看眼前的菜肴只道:“有蜜餞嗎?”

“有的有的。”宮娥忙的去尋。

拿起蜜餞放入嘴中,甜絲絲的很是滿足。望著我愜意的模樣,宮娥有些好奇的問道:“這裏是蘭妃的舊宅,玄師大人現下又被玉蟬娘娘囚禁...”忽地打住,為自己的失言漲紅了臉。

“知命之年。以後你會懂的。”我笑著說。

“玄師明明二八年華怎地就知命了呢。”宮娥忍不住問。

萬年可足夠?我很想這樣說。但是真正學會卻是在凡界這短短幾年。暫時可以拋卻所有憂心之事,竟有些許感激玉蟬。

“原以為是蘭若妹妹回來了,卻原來是蘭公子。”聽聲音就知道是玉嬋,註意到她並未稱謂玄師,也只是笑笑。

玉嬋打發走周遭的侍從宮娥,這才款步來到我面前。“蘭公子想必知道我請你來的目的。”她開門見山:“交出國印廢黜玄師,只要你向天下子民證明是你自願,哀家也不會為難你的。”

我覺得可笑:“娘娘認為小國君現在可以治理好泱泱大國嗎?”

“你在便不會有這樣一天。”她不假思索。我咬了一口蜜餞奇道:“疾雲許諾了你什麽。”

她顯是被我無所謂的態度激怒,冷笑一聲:“與你何幹。”

“罷了。”我摸出國印放在她面前。“祝娘娘得償所願。”似是無意中提起:“小國君應該很快就能見到異母的兄弟了。”玉嬋腳步徒然的停住,身形有些微微抖動。

我不再搭理,笑看風雲,曾是阿蠻向往的境界,妖孽,這是你的天下,便好好玩耍一番吧。

這次的南沐進犯做好了全權準備,從邊境開始蠶食,主力部隊直取國都。因為沒有足夠的兵力抵抗,國土上倒也沒有太大的傷亡。

玉嬋領著孤君讓位,卻還是未保住母子二人的性命,江山易主本是彈指一揮間,在南沐慶功之時,北方來的騎兵另所有人猝不及防。再加上魔焰帶領的玄師府舊部內外夾攻。只轉瞬間便將東棣宮圍了個水洩不通。

這一切兀寒用了短短三封幻獸傳書告知,而我只是在靜靜的等待一個人的出現。

戰袍上還有征戰的痕跡,來人摘掉頭盔,仿佛尋常做客一般坐在院中的石凳上。“是我低估你了。”半晌他才道。

我斟酒:“先謝謝你沒有傷及東棣百姓。”他笑了笑:“無論是從前的蘭耀還是你都未曾有求於我,這不算什麽。我本也不是暴虐之人。”

“只可惜,你錯到了最後。”我坦言:“你低估的人並不是我。”

疾雲握住酒盞的手指關節漸漸泛白。“翼天。”半晌他才徐徐說出。

“他沒死?!”他身後一個武將打扮的人一把掀掉面盔。杏目圓整,寫滿了恨意。

我望著眼前熟悉的面龐道:“又何必要覆面來見,蘭若。”

“可我親眼看到他死在你的劍下!”蘭若無措的聲音。

“如果為了蜜餞兒和你夫君的江山,你也可以隨時殺了我不是嗎,他殺覓劍也如是。又何必執著。”更何況他為覓劍結魂,這些我卻不能告訴她。總有一日她會在冥界了卻這些仇恨。

“即便不是我真正的哥哥,我也曾敬你,卻不知你才是天下最冷酷之人。”蘭若顫抖著聲音。“說什麽不要傷及百姓,那場瘟疫欠的命債還少嗎!”

我淡淡道:“南沐尋蹤術果然厲害,一舉一動都逃不過。”

“告諸天下會如何,你應該很清楚。”疾雲的聲音。

“如此甚好。”我很真心的說。再沒有什麽可以做的了,如此便可以解脫,不會有那麽多雙期待的目光和寄托,我只是紅塵中最微不足道的塵埃。

“可知被萬民唾棄的滋味。”疾雲望向我的雙眸中有著我最不想看到的憐憫。

這是雨後的清晨,我瞇縫眼望向層巒盡頭初生之日,霞如染。聽得鳥兒輕啼,萬物正在蘇醒。師尊,誅仙臺上會否盡收這樣的美景。這是凡界的祭祀臺,原本是虔誠希望天地感悟到生命可貴之地。捆綁的手腳已經沒有知覺,望著三三兩兩聚集而來的人們。已經好久沒有這般直視他們的雙眼。玄師其實是瘟神,那告示應該已經貼滿大街小巷。終是等到這一天,我微笑著迎向他們的目光。

一個什麽什物砸在臂膀上,腐爛的汁液流淌。“還我玄師娘子。”一個孩童哇的大哭。抱歉,是我親手砸碎了你懵懂的信仰。

“這是南沐的計謀,一定是。”有婦人嘶喊著,引來一些斷續的附和。“玄師大人你說話啊,無論說什麽我們都相信你。”這樣的聲音此起彼伏。

“孩子,那瘟疫當真是...”曾經那個慈祥的老人走上前來,語調有些哽咽。

幾縷發絲貼在臉龐,正午的日光蒸騰在幹柴一般的天地,仿佛只要瞬間就能燃起熊熊大火。而我就是那個它所要吞噬的祭品。懸掛一夜的身子已經麻木,即便將靈力閉鎖,依舊可以保持清醒。

嘴唇有些發幹,一字一頓的說出:“是我做的。”

幹柴騰起一片火光,石子,爛菜葉,所有他們可以尋到的什物鋪頭蓋臉的砸來。有人已經爬上祭祀臺,歇斯底裏的拳頭被兩旁的看守攔住,蠻力還是在脖頸上抓了長長的血痕。疼痛卻令我有些淡淡的喜悅,來吧,我想要你們全部的憤怒。浮起笑意,掛滿汙穢的臉上一定顯得格外猙獰。

“怪物...他是怪物。”抖動而淒厲的嘶吼。伴隨而來的是洶湧而上的人群。我漠然的望向遠方。師尊,徒兒不孝,無法陪伴你渡過最後的時光。思緒被四方而來的疼痛撕裂。到處是皮肉綻開的血腥之氣。漸漸逝去的意識中,看到一抹紅色,盡管有些許的戰灰,那個臉龐還是如此幹凈。

人群砸開一個血路,那個人急急的走近,護在我身前。“南沐賊子給老子滾出來!”霎時安靜的天地間傳來陣陣回聲。我盯著他背後沾上的汙穢,輕輕說:“對不起魔焰,弄臟你了。”

卻看到他蓄滿怒意的雙目:“蘭耀你這個笨蛋!”我想要笑,卻最終只吐掉一口混雜著異物的血汙。

宮門大敞,跪了一地的侍衛宮娥,哆嗦著承受魔焰噴火的目光。“南沐的人剛剛已經趁亂逃離了。”一個侍衛壯著膽子稟報。

“少主早已吩咐在城郊伏下重兵,他們跑不遠的。”兀寒的聲音。他觸到我的目光,下意識的閃避。

“他們都是玄師府的人!”騷動的人群中終於爆發一陣怒吼。憤怒如洪水猛獸一般湧來,我看著魔焰眾人被人群越沖越遠,心中仿佛入定一般安寧。都結束了。為了所有加諸於你們的罪孽,便給個痛快罷。

仿佛過了很久,溫熱的血液流過綻開的傷口,刺痛讓我睜開雙目。幾道冰棱擦著面頰而過,深深紮在青石地上,人群不自覺的退縮。

“這便是你的選擇?”耳畔傳來的聲音,帶著三分嘲弄。

“如你所言,不為別人只為自己。”我聽到自己嘶啞的嗓音。

“這樣你確實可以得到救贖。”他冷冷一笑:“只是染楓該如何。”

“我便是活著又能如何。”忍不住大聲吼出,恨他最後的殘酷,這是我在世間唯一無法洗刷的罪孽。

“五行聚首,可以毀天滅地亦或另萬物重生,又何況區區一個仙身。”他的話語在我心中敲擊。他直視著我驚詫的雙目,深邃的紫色如同開啟地獄之門,死亡的盡頭,竟是不該有的明滅希望。

“再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。”他仿佛不經意的撥弄掉我發絲上沾著的汙穢,手掌觸及之處如同以往任何一次的溫暖。

“我,還是染楓。”片刻的低語讓我無所適從,他望向我的雙眸慢慢的黯淡。

“我懂了。”他輕松的勾起唇角,轉身面對憤怒的人群。

“瘟疫由我而起。”淡漠的語調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。

“他是翼天玄師。”人群中一片議論之聲。

“如何證明。”有人大聲質問。

翼天忽地笑開來,那笑聲悶在我的心頭,一時之間讓我無法喘息。是誰生而有罪,無法阻擋的命數,能否求得一絲救贖的機會。你是幸運的,因為你可以選擇。他的話語原來是這般無奈而悲涼。

“我是神隱遺脈,恨天下人的無情,所以要摧毀一切,你們的家人你們的朋友,全部都是我殺的。”他冷冷的註視著眾人,並不期待任何審判,默默地轉身將我的破損的衣襟合上。

“可知無心之人該如何死去。”他閑聊一般說著。

我極力要沖破他點的啞穴,靈力在盡頭徒勞的翻湧。最終只能拼命的搖頭。眼前失去了顏色,只有白色的麾袍大鵬一般展開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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